北京的夏天——双色头的忽悠爱情记事


第五章


第二天天清气爽。这话用来形容北京的夏天着实有点不大合适,不过那天的老天爷似乎是在半睡半醒中把白天和晚上的气温弄颠倒了,所以才那么凉快。夏季的凉快天对于增进睡眠来说是很有助益的,虽然多数习惯了早起的人还是会按平日的点儿起床——前提是,他得是个习惯了早起的人,或者至少是睡得还算好,就像中国棋院里绝大多数以及来访的日本代表团其中的五个那样。因此,这一天早上本来就喜欢赖床又加上头天夜里失眠的进藤光理所当然地起晚了。和他一样没起来的是同屋的和谷义高,他虽然基本上不怎么赖床,但是前一天才到中国又折腾了大半宿——简言之,当领队仓田先生来吼他们的时候,已经快八点半就要开饭了。
两人一起顶着熊猫眼爬起来收拾妥当了吃完早饭,正式的交流活动总算就此拉开帷幕。

七月二日:欢迎会。
七月三日至八月二十日:
周一至周三:中国六段以下棋士VS日本访华团员,对弈并检讨。
周四:中国高段棋士VS日本访华团员,对局并研究。
周五:集体研究会。内容:中国国内与国际重大赛事中的高水平棋局。
周六:团体观光。
周日:自由支配。
八月二十日至八月二十八日:中日练习赛。
八月二十九日:告别会。
八月三十日:访华团返日。

以上内容取自中国棋院日本棋手访华团员宿舍房门内侧张贴的某张日程安排表。

实际上自由时间除了周日以外当然还包括所有的晚上。想运动可以去打打羽毛球或者乒乓球,想借棋谱去资料室,想上网可以去机房,想打电话可以去长途电话间,想要自己出去朝远一点的地方溜达的话……那最好尽快跟主人搞好关系,即便蹭不到免费导游,也至少借张地图先。
顺便提一句,交流团一行人抵达中国的那一天是星期二。
所以伟大中国之旅的第一天,自然就是从低段者对弈开始了。七人棋士团面临的对手是——当天没有比赛的年轻中国棋手,或者说,基本上都是年纪和他们差不多的祖国花朵。也不知道是那多半个晚上的失眠的确起了作用,还是因为真的没有人再提起某个缺席的人物,大名鼎鼎的进藤光二段在早饭以后便恢复了本来面目。虽然眼底下挂着半圈乌青一看就是睡眠不足,可对起局来还是一如即往地精神抖擞,下得一丝不苟,结束之后还跟对手比比划划着拿结结巴巴的中文检讨。他本来就是那种外面儿的人,棋下的好,又有点人来疯,甭管熟不熟,跟谁都能唠上两句。就这样,进藤光的人气指数一下子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大大地将头一天欢迎会中途落跑的歹势给补了回来。下完安排好的棋局之后,又有好几个孩子跑来拉着他下,把旁边本来就不怎么爽他的越智气得够戗。
一天下来,进藤光心情大好。下过的几盘他都赢了;和他交手的几个孩子有的比他大有的比他小,但都是挺有实力的人,下法又新颖,通过对局和检讨他感觉自己又学到了不少东西。晚上吃完饭跟着杨海和谷伊角一道出去吹了吹风再熟悉一下街道,回来又和新认识的几个中国孩子一起打了会乒乓球出了身大汗,冲过澡以后回到床上翻着中国棋谱和以前的围棋周刊,啧,这小日子过的,神仙似的。
许是适应了一点,进藤光没有像头一天那样心情乱作一团烂麻线,至少直到和谷回来取东西之前他都还乐滋滋的。柴犬室友一边翻抽屉一边抱怨,说他打电话回去被老妈唠叨数落碎碎念云云,之后就跑去上网了。这时进藤光也想起自己到中国有一天多了也该打个电话过去报个平安,于是就抄起了床头的手机。
因为要出国,进藤光特地换了张全球通卡。其实用电话室的电话打国际长途更划算一些,但他总觉得公用电话用起来别扭,就连把听筒抓在手里的感觉都让他觉得不适应。按全了国家号地区号拨回家里去,他妈妈倒是没怎么唠叨他,反而是平时不怎么管他的爸爸多说了几句。其实也无非就是嘱咐他要注意身体,自己照顾自己一类的事情罢了。挂了电话,他把从那边一有人接就没出痛快的那口气一股脑地吐了出来,好象如释重负了似的。真是的,在日本的时候哪来这么多奇怪的感慨,果然是连家门口的饭店都住不习惯的认生物种。
有点心不在焉地按着手机键盘翻动着电话簿,进藤光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号码上,不由得微微地挑了挑眉毛。
好久都没听到某人的声音了呢。这么长时间不跟那家伙吵架,还真有点不习惯。
其实从那家伙离开日本的那一天起就一直都想打给他来着,好歹在人家家里混了不知道多少晚上白吃了他不知道多少顿早饭,小小地问候一下也是应该的吧?哪怕扯一扯旅途还顺利吧过得还适应吧有没有和哪个厉害人物对过局啦一类白烂的话题,或是为送行那天的事情道个歉啦,要不干脆就像从前那样来一句晚上去你家不赢你我就改姓,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可惜,这些到了现在都还只是一堆假设而已。每次到了按下接通键就OK的时候,进藤光的手指条件反射似地按下的都是另一边的取消键。天晓得他怎么会觉得紧张。
哼,走了这么多天连个短信也没有,凭什么要我花辛苦挣来的血汗钱打过去哪?
最后他总是这么想着作罢,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算了。进藤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再次拿起枕头边上的围棋周刊。
好早好早以前的周刊……登着塔矢名人与一柳棋圣的那场天元卫冕战的棋谱,还是会所那些朋友给的呢。那时佐为还在他身旁一个劲地叫他翻页,弄得他的房间里满地都是报纸。
想到佐为,进藤光心中微微有点发酸,转头望了望自己撂在床头的扇子,深深地舒了口气。
他还是弄不懂佐为突然消失的原因,虽然那种强烈的遗憾和痛惜早已经渐渐地淡化了下去。如今想到他可能是投胎转世之类的去了,而且是带着微笑去的,心中弥漫的也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想来先前也是惯性使然——他太过依赖佐为这个专属的靠山,才会在突然刹车的时候感到由衷的寂寞和懊悔。现在,他的心态已经慢慢地回复到遇到佐为之前的状态,也就能够学着敞开心扉,抱着感恩和祝福的心情去怀念那一段往事了。
诶,等等。他刚刚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恢复到遇到佐为以前的状态了,是吗?
拜托,这句话明显带有逻辑性的错误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又有那么多事情改变了,他怎么可能还能恢复到那么早以前?如果他现在真的是那时候的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头大的问题丢给他这个大头? 哎呀佐为,你在的话,一定就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锵!
回答错误,扣一百分先!
进藤光皱了皱鼻子。
想起佐为看到鱼缸里假鱼的那个天真劲,就知道如果换作是他,没准比自己还糊涂。
那家伙和某人一个样,纯粹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迷黑白子的棋痴啦棋痴!竟然招惹上这样的两个人,真不知道他是三生有幸还是八辈子倒霉。一个让他时常满怀负罪感,另一个搅得他头昏脑胀欲罢不能。不过说起来,这两个天生相像的人隔了一千年居然能碰到一起,还真是有缘……
锵!
心脏猛地一缩,进藤光倒抽了口冷气。
有缘……藤原佐为和塔矢亮,一个欣赏爱惜着对方,另一个不断地追逐着对方,就仿佛同一轨道上的两颗星子,闪耀着一样灿烂的光芒,朝着同一方向前进……
可在这中间,他的位置在哪里?
和那两个人相比,自己就仿佛是仙人面前的凡夫俗子,珍珠堆里的虎皮豆子,怎么就那么不搭调啊?
无端地觉得心口发痛眼睛发酸,进藤光拼命地甩头甩头一边在心里大喊。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佐为已经消失了不在了,我进藤光才是塔矢亮一生的对手!!!现在虽然还不行,但只要继续努力下去,一定可以追到他身边的!!!
可是心中那一向都被压制下去的另一个声音,这一回却成功地闹了一次翻身。
你真的确信……一定能追得到吗?
一定一定一定!!
那么,为什么有些时候,你会感觉他离你很遥远很遥远呢?即使你就站在他的身旁。
……
塔矢亮,真的在乎这个没有佐为荫庇的“进藤光”吗?
……在乎的,他是在乎的……
那他现在在哪里呢?如果他在乎,为什么不肯告诉你他执意要离开的原因呢?他决心要做的事情和你有关吗?
……
……
“呀啊啊!够了够了我不干了!!!睡觉睡觉!”进藤光终于撑不住了,把报纸往旁边一丢,啪地关掉了台灯。
一片黑暗当中,进藤光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一天的兴奋退去,疲惫也恰巧在这时占了上风,就在朦胧的睡意夺去他的意识时,心底那个犯上作乱的声音仍在兀自小声嘀咕着。

从来都是你进藤光追着塔矢亮不放,人家不拒绝,也并不代表他也喜欢你……

可惜,已经回到开天辟地之前混沌状态的双色头根本没注意到和他辩论的另一半自己不知何时把他原本的认识偷换了概念,并且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早把某触及社会本质的反动言论忘得一干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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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是这样一天一天顺畅而又和美(?)地过去,除了时不时地因为某人型病毒侵入大脑而造成短暂的当机,以及因为无法决定要不要为了尽点朋友的义务而花点长途话费往韩国拨个电话小小地郁闷一下以外,进藤光的日子过的可说是相当的风光。除了中文和棋技的进步以外,他的人际关系也在朝一个新的层次迈进,那就是——
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不熟悉的女孩子主动接近他,而且还是漂亮的、外国女孩子。
更确切地说来,是*两个*漂亮的外国女孩子。

一个名叫张雪,十五岁,一头利落的短发,活泼大方;因为阿姨嫁给了日本人,所以每年都会去到东京住上几个星期,日语说的不错。另一个叫汪文洁,十六岁,沉静秀气,留着过肩的直发,不会讲外语,但在围棋上却比其他孩子都踏实,有耐性。两个都是今年刚刚成为职业棋士的初段,因为比赛少,跟着日本交流团一起活动的机会也就比赵石啊乐平啊他们多一些。
起初,进藤光被安排到和汪文洁对弈,而张雪则是在一天的活动基本结束时主动来找他切磋的。张雪会日语,进藤光有点惊奇之余自然就和她产生了几分亲切感,异地乡音是多么动听啊(汗),而且她个性相当开朗容易接近,自然和同样开朗的进藤光比较投缘。但如果论棋技的话,张雪要逊于汪文洁。进藤光在和汪文洁对弈的时候发现,尽管她的技巧还有待磨练,但那女孩的认真、顽强和坚韧绝对不输给任何人,又虚心好学,经常有独到的见解,让进藤光颇为赞赏钦佩,也就喜欢和她对局检讨。这么一来二去的,也就熟络起来了,除了下棋以外也开始聊些别的东西,或是一道出去逛逛街什么的。只是在进藤光和汪文洁一起讨论棋局的时候,张雪从来不会来找他,而张雪和进藤光一起去吃饭逛街的时候,汪文洁则是怎么邀请也不会去的。

那,为什么会这样啊,大家都该猜得到吧?
嘿,还就是有人不知道,完全没一点概念。
这人就是我们的双色头进藤光同学。

对他而言,汪文洁也好,张雪也好,奈濑也好,藤崎明也好……统统都只是朋友而已。不管多熟,不管多亲密,始终都只有一个定义——朋友之中除了“男的”朋友以外的那一部分,也就是“女的”朋友。虽然和某个词只是一字之差,可别忘了围棋下错一步就有可能全盘皆输,这个也一样,表面上只是多了个连词白勺的,意思上早就差出十万八千里去了。再换句话说,刚刚提到的那些女孩子,管她是中国人日本人,青梅竹马还是半路出家,在进藤光二段心里,统统都跟和谷伊角阿社阿福没什么区别。
其实要说完全没区别也是假话,毕竟女孩子是女孩子,男孩子是男孩子,观感上肯定不能完全一碗水端平,这就是为什么对于男孩子来说“女的”朋友容易变质,那个“的”字容易脱落的原因。有人说,从你注意到别人美貌的那一刻起,你对那个人的态度,相较起没有留意到之前就起了变化。张雪跟汪文洁,乃至奈濑和藤崎明,如果问进藤光的话,他肯定会说,啊,是啊,她们都挺漂亮挺可爱的。那么如果地位上还能放得跟和谷伊角他们差不多的话,除了我们所说的脑子里那根弦还欠拨以外,恐怕就是标准问题了。
其实连进藤光自己都不太知道,他现在看人都带着情感过滤因素——不知不觉地把认知同某个客观存在的固定标准比较了一番然后才下结论要不要让跨越朋友这条线——虽然他既不知道标准已经存在,也不知道在他心里朋友这个圈子以外还有别的空间。总之,汪文洁张雪奈濑藤崎明……都是漂亮女孩子,也都跟他合得来,只不过都还没有某人漂亮,也不如某人跟他更合得来。
当然,这都是双色头同学可知意识层面以下的东西,要是他什么都知道的话,恐怕也就没这篇文了。

然而话又说回来,人嘛,都是要长大的。在成长的同时,很多隐藏在潜意识里的东西就会渐渐地浮出水面。当我们将自己发现的这些新大陆收集起来构成新的世界版图时,原先那个空荡的名为天真懵懂的世界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色各样满满当当名叫成熟的复杂的东西,这时,我们就长大了。
而成长的过程,除了时间之外,有时也需要一些催化剂。
当然啦,成长的问题是因人而异的,不过先不管别人是怎么成长的,反正让进藤光同学真正认识到人与人之间除了朋友对手亲人敌人以外还有种名叫恋人的关系,催化剂功不可没。
催化双色头成长的触媒,名字叫社清春……或者还得再加上一个,周南子。

唉,要怪就怪两国的组织者吧,谁叫他们选的大多是漂亮帅气才华横溢又处在习惯把某样感情稍稍蒙上层窗户纸就拿出来见客的年龄呢?(当然我有说“大多”,少部分例外忽略不计)这不是明摆着在给两国棋手之间另外一种交流方式创造条件吗。所以就算有人捅了窗户纸也不足为怪,比如说社清春和那个名字好像日本人的中国女孩。
说来也怪。社一副痞子模样,周南子这孩子却完全不是一类的。她的人正像她的名字一样有个性;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虽然书香门第没有把她熏陶成一流大学中的尖子生,但人家照样可以才华横溢气质出众。小的时候练过舞蹈,对古典音乐极其钟爱,下棋又灵气十足,性子成熟虽然有点孤傲,模样也长得好,习惯把长发一盘穿件唐装戴一只宽宽的藏银镯子,活脱一个充满知性的古典冷美人。
进藤光不明白,像这么个女孩是怎么看上了社的。两人站在一起完全不配嘛!
其实在他看出那两个人不是他和他的“女的”朋友之间那种关系的时候,发出以上感慨在那群人里早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足见进藤光在这种事情上有多迟钝。
不过他是那种一朝茅塞顿开就能百窍皆通朝前飞速发展的人,虽然晚了点开窍,但也不怎么影响整盘走势。
老实来讲,其实进藤光以前也不是对这种感情上的问题一无所知,可是电视剧也好,漫画小说也好,提供的都是些理论符号罢了。要知道,看着电视小说漫画中的人谈情说爱与看着身边的朋友谈情说爱的感觉根本是两码子事,而前两者同理论联系实际下海亲身体验相比,又跟天上地下似的了。所以那一天,看到社跟周南子两人手牵着手时,进藤光感觉浑身一颤,就好象被雷劈着似的,心里面满满地都是一种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嫉妒的滋味。
在他的世界里,爱情一直都是一件很遥远很遥远,远得只能听见一点空虚的回声,而看不到半分端倪的东西。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到那两个人闪亮的眼相握的手,社脸上有点紧张的笑容以及周南子颊上的红晕时,那很遥远很不切实际的爱情,突然像变戏法似的一下子在他眼前露了个脸,吓得他魂差点没飞去陪佐为。 惊诧之余,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上文提到的那种感慨,再下来,就不由得举一反三联想到自己。

那一天恰好是第三个星期六,也就是观光时间。他们日本团的七个人和中国作为陪同的九个人一起去登长城,结果就在爬上最后几级台阶踏上烽火台的那一刻,进藤光突然看到了那两人牵手的景象,随后,他情不自禁地看看旁边的张雪。
张雪正兴致勃勃地给他讲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她的声音从进藤光左耳朵进去,又从右耳朵出来。双色头同学表面上听得聚精会神,心里却一直都在琢磨这个牵手的问题。
嗯……很小的时候他也曾经跟小明手拉着手回家,但是自从上了初中之后,恐怕就再没拉过哪个女孩子的手了。社和周南子想要牵着对方的手,而自己,似乎就从没想过要去牵张雪或是汪文洁,甚至藤崎明的手。
我想牵的手……想牵的手……
我有想牵的手吗?
这时候,双色头的眼前过电影似的闪过一个画面: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修剪得仔细整齐的指甲,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枚棋子。接着,那只手优雅而从容地降下,棋子磕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镜头随之上推,现出了手的主人——秀丽而严肃的脸,柔顺的墨绿色头发,凌厉的翡翠色的眸子。
锵!
进藤光险些从烽火台上一头栽下去。
怎么好死不死的又是那个家伙!我上辈子欠他是怎么着?
双色头只顾着心中叫苦,根本都不知道自己那张撰写名著的脸相早已被周围的观众一览无余。
哪部名著啊?当然是法国现实主义作家司汤达大人的代表作——《红与黑》啦,红底黑线嘛。
正在甜甜蜜蜜地享受二人世界的社是没工夫理他,和谷伊角两个为了保持形象捂着嘴巴拼命忍笑,而其他人,尤其是他旁边的张雪,则是一脸莫名其妙。
“进藤?进藤?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女孩子的声音唤了好几遍,才将双色头的神儿稍稍叫回来,只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某人似乎又把伊角给他的告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啊……不……不是,没有,鬼才要牵那家伙的手啦!”
这下子,即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要是懂日语的人,就都发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
喂,进藤光二段,你好象所答非所问诶……
于是乎,全体日本交流团成员外加两国的领队同时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似的大笑,留下进藤光一个人窘得直跳脚,其余没听懂或是刚刚没心思留意的,这时也开始诧异地交头接耳。出什么事啦?
与此同时,前来长城游览的黑白黄棕各国旅客,不约而同地将头转向某个有怪声传来的烽火台。
这是怎么着?中日合作在长城上拍情景喜剧嘛?

就这样,第一次让进藤光二段把“喜欢”这个字纳入思考范围的长城之旅,再度变成了一次可怕的回忆。 -塔矢亮,我跟你不共戴天!
那天把这句话默念了一万遍的双色头,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从长城上下来的了。



第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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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六章